当母女成为复仇者联盟

深宅大院，一段母女情深，一开始却演得撕心裂肺，二人仿佛相生相克的冤家对头，怎么拧巴怎么来。古装新剧《雁回时》端出了一个别样的宅斗故事，把母女书写作为情感核心，既残酷又温情，又像是《黑暗荣耀》被拆解为两代女性的复仇记，因此是双倍的痛感与爽感。

《雁回时》刚播到第19集时，剧情已过三分之二，随着庄家主母阮惜文“下线”，女主角庄寒雁终于迎来她的终极任务：为母复仇。也是到了此时，情感主线愈见明晰，落难少女从寻家归家，到与母亲短暂团聚，再到失去她，“母亲在的地方才是家，现在我又找不到家了。”孤雁离群，其鸣甚哀，终其一生，与其说是在演一出“凤还巢”，不如说是为了与母亲“小团圆”。

温峥嵘饰演的这位母亲，乍看是最为典型的那类“阁楼上的疯女人”，如同《雷雨》里的繁漪、《神雕侠侣》里的裘千尺等人的结合体。也因为常年坐在轮椅上，无法有更多肢体动作，全靠七情上面来演绎，暴怒时以致面目扭曲狰狞。观众的第一个疑问是，会不会演得过火了？女儿从小被弃养乡下，终于找上门来，母亲初见面却赏她一顿杖责。事出反常必有妖，后来才知她是以自毁式手段保护女儿。相比她所受过的苦难，其疯癫与绝情实在又在情理之中。比她更可怖的，是那些笑里藏刀、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魑魅魍魉。该让女儿一起与自己活在魔窟里暗无天日，还是把她逐出家门野蛮生长，这位母亲选择了后者，逃出去可能还有一线生机。这是她的逻辑。

与传统悲情叙事不同的是，《雁回时》更安排了女儿对母亲的宽恕与救赎。陈都灵饰演的庄寒雁，看去婷婷袅袅，弱不禁风，却又极端倔强，很有些网络梗“林黛玉倒拔垂杨柳”的反差意味。此番雁归来，既要对家族恩怨进行全面清算，这是复仇的故事线，更要重建母女关系，这是整部剧最具张力的情感线。她渴望母爱，一再失望，但屡败屡战。得知母亲身世真相后，搀扶母亲背负母亲，母女关系就像是倒换过来——母亲缺席了女儿的成长，如今却是女儿来反哺母亲，教她重新站起来再世为人。

从疏离对抗到结为同盟，是母女也是战友，这样的代际关系写下去还有很多可能。两代人的观念也经历多番交战，比如上一代忍辱负重，这一代却只要快刀乱麻，有仇就要现世报。更重要的，是用亲情暖化一颗历经沧桑的女人心，母亲脸上有了少女般的柔光，却又回头教育女儿，比起做一个贤妻良母，首先要爱自己做自己。

这样的情感互动，已经接近完美。谁知母亲腿刚好就遭遇毒杀，剩下女儿只身面对复仇大计。有人牺牲，有人突围，父权社会下女性的悲剧，也是体现在此。